第49章 港岛漫夜(下)-《摇曳在星期天晚上》


    第(1/3)页

    ◎daddy◎

    盛欲略微失神,  有些没反应过来。

    江峭抬指轻轻挑抹掉她眼尾的水光,瞥见她殷红的唇,忍不住怜惜地吻了吻她,  翻身把人拦腰抱下床。

    落地海景玻璃窗上。

    是他们的交叠的影子。

    江峭在她身后。

    窗户外壁覆盖过一层银膜,宛如镜子。外面看不见他们,  但盛欲还是被这种场面吓坏了,

    她移开眼,根本不敢直视反衬在玻璃窗上的自己,  却被男人不怀好意地掰过脸,  与她十指交缠,  与她一同欣赏反光中她迷醉的脸,  在她耳边哑音低笑。

    “老公……”江峭还没有放开动作,盛欲已经身体瑟颤,  没有不适,是她在释放自己堆积成灾的思念。

    她的哭腔,  是情人间加密的摩斯电码。

    她的言语表达能力变得糟糕,磕绊到甚至无法完成这个句子,  只能不明不白地说出两个字:“你……”

    江峭自然可以一秒会意,  勾着笑,  凑近她耳边,字音虚迷地告诉她:“秧秧还是个小女孩,我怎么会忘?”

    他曲指敲了敲玻璃,示意她看。

    盛欲看到了地上被拆过的包装纸,  但…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拿出点诚意来啊,  江峭。”

    她要他拿出十足的诚意,  来弥补自己五年身心的空缺。

    她要没有任何阻隔的,  更真切地感受他。

    那刻,  她的眼神陡然清醒了一秒,近乎是毫不犹豫地这样说出口,要求他,“…别用了。”

    江峭忽然停下来,大抵是压根没想过盛欲会有这样的要求,他不由地愣滞住。盛欲却不想再多等一秒,见他无动于衷,以为他在权衡利弊,而她从来执行力极强,于是指尖探寻的轨迹实在替他做出决定。

    而江峭也并非是她想的那样在权衡。

    他只是单纯地震惊。

    江峭很快回神,更快捉紧她的细腕,摆正她,薄唇吻在她后颈,声音哑得近乎失真:“别乱来,秧秧。”

    ……

    港南气候温暖宜人,冬天不会太冷。

    但毕竟入夜后江风格外涩寒,所以晚宴主会场选在轮舱内举行,很少有人会到甲板外。

    江峭出来抽烟。

    这次受邀登船,当然不是拉拢投资。

    如果【中峯典康】至今还不能独立支撑项目,那他这个老板算是白干了这么多年。

    他只是单纯想找个机会,把盛欲骗出来度蜜月而已。

    哦不对,不是他。

    应该说是,窄桥。

    只不过。

    月沙湾再往南去,就汇流入海了。

    江峭侧身懒倚着栏杆,偏过头,将悠长清寡的视线投向海平线,轻弹了下指尖烟灰。

    ——只不过,他最近开始变得不同。

    当初因为盛欲一句“你消失吧”,便陷入沉睡五年的窄桥,在重逢以后再次为了盛欲而苏醒。

    在他这次苏醒以后,事情的性质就改变了。

    当窄桥哀求盛欲的时候,gust发现作为副人格的他也在哀求;当自己被盛欲操控而品尝快感的时候,他知道是窄桥拦住他,才没有弄疼盛欲。

    深知自己病情的江峭当然明白,这种情况的发生,意味着两个人格之间的共知共感更强了。

    也就是说,现在无论江峭切换到哪一种人格,另一个人格都不会完全消失。

    也就是说。

    在接下来的某一天清晨,窄桥会消失。

    接下来的某一天傍晚,gust也会消失。

    支离破碎的江峭会消失。

    留下的,存在的,是两个人格彻底融合的,为盛欲而互相让步的,被盛欲拾起拼凑好的,

    真正,唯一的江峭。

    这样的江峭,盛欲会喜欢吗?

    此刻他的妻子已经累到陷入沉睡。

    水面幽荡,江峭的心却久违地感到平和安定。

    其实,江峭一直都知道,两个人格都是他。

    起初,gust的出现代表江峭这个人开始走向崩毁,不管占据身体主导的是gust或者窄桥,都不是完整的江峭。那是,始终处于生病状态的江峭。

    所以两个人格没有办法共感共知,谁也无法直接控制谁,谁也做不到完全主导谁。

    后来因为盛欲离开,主人格崩溃,万念俱灰下令他意志薄弱而直接导致窄桥沉睡五年。

    gust误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主导并压制了窄桥。直到在挪威见到盛欲的那一秒,他清晰感觉到体内前所未有的躁动,就像第一次见到盛欲的伤口一样。

    那是窄桥复苏的征兆。

    于是gust才认清这个事实。

    作为副人格,他不是也不能碾压窄桥。

    是他不肯接受自己是病症的产物,更坦白一点说,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存在,自己的爱,只是“江峭”生了一场名为【人格分裂】的脑部疾病。

    但,不重要了。

    江峭眯起眼尾,青白烟雾自他鼻唇吞吐成圈,弥蒙氤氲的朦胧里,是gust在笑。

    是窄桥在笑。

    是,不重要了。

    谁消失,谁留下,都不再有争执的意思了。

    ——毕竟,他“们”的秧秧回来了。

    侍应生经过,江峭掐灭烟头,顺手拿了杯气泡水,正要回头接着看海。

    ……等等?

    他突然地叫了声:“江禧。”

    “诶!”

    刚刚走过的小侍应生几乎立马应他。然后背影一僵,又迅速低下头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试图快步离去。

    江峭一把把人薅了回来,对方也不敢反抗,只能立正站好。

    江峭散漫睨着她,不客气地拎起服务生的水手制服大宽领,扫视一眼,廉价材质的手感让他嫌弃不已,冷笑了声:

    “大小姐,我没给够你生活费么?你在港城上学还需要做兼职?”

    年轻的小姑娘抬起头来。

    学生气的高马尾,颅顶优越,额骨饱满光洁。脸型圆润,皮肤薄白丰腻,溢满元气少女青春靓丽的胶原蛋白。

    细看之下,她的容貌与江峭的优容骨相有些神似。同样先天性优越性感的鼻唇线,区别在于,女孩的鼻梁侧边缀一小颗粉红痣点,少了江峭的硬朗锋锐,多了些女性阴柔的凌弱美感。

    这双眼睛也与江峭很像。同样明晰凌人的眼形,眼角微垂,眼尾狭长上勾,慵懒,清冷,通透的亮,还有一点点颓恹感。像雨雾后的太阳。

    与江峭不同的是眼神。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