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徐敷奏一愣,犹豫了片刻,方道,“大约一两个人罢……不过在战场上,冲阵的意义不就在于此吗?只要能引起混乱,扰乱阵型,使敌军短时间内无法互相配合,不就能各个击破,突出重围了吗?” 左辅摇头道,“倘或是普通骑兵,或许倒行得通,可是这八旗巴牙喇的组织配合已然相当完善,几乎不会受这种突发袭击的影响。” “假设这范文程在方才突然发难,阵中之人也不会因此而乱了阵脚,反而其余之人会一拥而上,即刻将那范文程制服在地。” 徐敷奏问道,“这是如何做到的?” 朱梅答道,“纪律,奴酋杀起人来心狠手辣,每逢临战,奴酋则在每队的巴牙喇中都设一押队,押队者配有朱箭,如遇在战阵中胡乱喧哗、独进独退者,押队之巴牙喇即能以朱箭射之。” “每一仗打完之后,八旗便要一一查检,倘或某一人背上留下了朱箭射过的痕迹,则不问轻重,即刻斩之。” “故而金军作战,一向令行禁止,只进不退,因为如果前进,则尚有生还的希望,但凡临阵退缩,则只有死路一条。” 徐敷奏想了想,又道,“可是这后金八旗,皆由原来辽东女真诸部的女真人组成,许多人本来就来自于同一部落中的同一氏族。” “倘或在作战之时,来自同一部落同一氏族的旗人集体临阵脱逃,难道这奴酋还能把整整一个部落的女真人都杀了不成?” 左辅笑道,“这就是奴酋的狡猾之处,八旗在建立之初,虽然会对来自同一部族的女真氏族有所倾向,但并不会将同一家族的子弟完全归并到一个旗里,而是尽量分开整编。” “譬如后金五大臣之一的费英东,他出自瓜尔佳氏一族,隶属于镶黄旗,而他的次子纳海却属于正黄旗,七弟朗格属于镶白旗,同族的扎鼐属于正白旗,同族的丹布属于正蓝旗。” “如此一来,来自于不同部族的女真旗人便被奴酋组织了起来,建立起了对整个后金的忠诚,同时又避免了除爱新觉罗氏外的其他女真家族在某支旗军中影响力过度膨胀的问题,因此某个牛录倚仗氏族集体临阵脱逃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徐敷奏又问道,“那要是那个负责押队的巴牙喇本人临阵脱逃了,其他人不就一哄而散了吗?” 朱梅道,“那也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徐敷奏问道,“这又是为何?” 朱梅道,“八旗之中,能成为巴牙喇的骑兵,个个身经百战,皆从尸山血海中而来,你见到方才那支援军中身着白甲的骑兵了吗?” 徐敷奏点头道,“见到了,我还以为那是两白旗里的旗人呢。” 朱梅道,“并不是,两白旗是全白甲,那些骑兵却是乍一看穿的是白甲,细看却身着银甲,这样的白巴牙喇,八旗每百个甲兵中才有十人,剩下的九十甲兵,则分别是四十个红巴牙喇和五十个黑营兵。” “据说这八旗的旗人从十五岁就开始考核,合格者为步甲,优秀者为马甲,然后再依据战场斩杀的数量渐渐擢升,斩杀一百首级者可穿红甲,再在红甲中选取骑射双绝者为白巴牙喇。” “所以白巴牙喇的数量非常稀少,可以说是千里挑一,譬如奴酋麾下的两黄旗之中,合计也只有两百余白巴牙喇,不过这白巴牙喇的人数虽不多,却绝不会以次充好。” “这些白巴牙喇还配备最好的装备,多穿三层甲胄,内有锁子甲,中有绵甲,外有铁甲,防御力惊人,还可以熟练使用各种兵器。” “女真人重军功,白巴牙喇在八旗内部地位很高,倘或白巴牙喇临阵脱逃,那么他们的威望也将不复存在,而他们是经过千锤百炼才成为白巴牙喇的,是宁愿死也不会放弃这一荣耀。” 袁崇焕觉得朱梅解释得相当贴切。 历史上八旗的白巴牙喇,是连清初八旗旗主本人都忌惮的存在。 皇太极登基后,为了削弱各旗旗主的力量,还专门建立了“巴牙喇营”,将各旗的巴牙喇集中使用,每旗另设巴牙喇营的主官。 即便如此,当皇太极逝世之后,豪格与多尔衮为汗位相争之时,巴牙喇作为一股八旗内部极为重要的政治力量,甚至左右了后金汗位的人选。 后世总有人认为,多尔衮是因为深爱孝庄,才同意立皇太极的幼子福临为帝。 然而历史上的事实却是,在最后决定汗位人选的崇政殿会议上,巴牙喇营全副武装地环卫殿外,形势一触即发,多尔衮这才被迫做出让步,拥立了顺治皇帝。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