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林语轻一个急刹车就停住了。我以为我还要废点口舌跟他解释一下什么叫宫外孕,后来想起来他的妻子苏南薰就是妇科医生。 “我送你去医院。” 我说你先告诉我江左易怎么了!你刚才欲言又止地到底要说什么,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去医院的! “舒岚你以为你是谁,全世界都要围着你任性围着你转么?我可不想让你莫名其妙死我车上! 我送你去医院,今晚江左易是杀人是放火的都跟你没关系。” 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我说你再说一遍?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舒岚,我想最后问你一句话。如果你的妹妹真的改邪归正了,你会原谅她么?”林语轻的表情非常认真,一字一句的落耳清晰,就跟朗读课文似的。 我摇头,我说不要,你……你到底在说什么?舒颜是坏透了,可是我不要她死! 我有点语无伦次了,因为我在回答的同时,也在思考。 “那你想要谁死呢?死了这么多人,哪个是活该的?舒岚,我曾以为这世上只要有法律做标杆,就能还给大多数人一个清明的代价。 可是渐渐的,你们在三十岁时就开始迷惑的东西,我在四十岁也不能幸免了。 如果一定要有牺牲者,我们只能选择最不该活下去的那个。” 我说不可能!人活着就有路可以往前走,没有了我们踩出路也一样! 推开林语轻的车门,我逃似的跳下来,一下子拦住了一辆计程车:“师傅,去今宵花园社区。” 我报了我家别墅的地址。 一路上,我不停地拨打着江左易的手机,始终是无人接听。我不知道他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也和作爱的时候一样认真,但有可能是一样性感的。 因为——阴谋是他的夜礼服,血腥是他的保护色。 可是等我下车赶到那一片被救火车警车救护车围得水泄不通的社区外,已经快要挂到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两小时超过了十分钟,舒岚,你来晚了。” 对面的口吻又冷又硬,就像当初把惨死的祝丹妮从后备箱里丢出来一样…… “陆林霜……你是傻子么!”我双膝一软,当场就跪倒在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我分明就应该大笑,庆幸地笑,得意地笑才对。 我应该说陆林霜你活该! 你以为别墅里藏着的人是李冬夜?你以为是江左易来来回回派人假装送进去的李冬夜!!! 你杀人杀上瘾,放火放出快感,因为你的本性就是这样一个偏激又残忍的恶魔,你根本比不了我识大体懂是非的妈妈,凭你也有资格爱我爸! 有警察过来问我,说我是不是这个别墅的业主。说火已经扑灭了,起火源是二楼卧室里被人扔进去的一枚燃烧弹。 有一个死者,女性,二十岁出头。他们问我这女人是谁? 我摔掉手机,跄踉着起身。拨开层层人群,却想不清楚此时此刻的自己究竟想要寻找什么。 橙色制服的消防官兵已经开始收队了,白色大褂的医护人员正从里面往外抬一个孤零零的担架。 一只焦黑的胳膊往下垂着,叮咚一声,银色的帘子拴着个米奇形状的坠子落了下来。 我跪倒下来,捡起。 上大学时有年暑假,我和叶瑾凉去香港玩,在迪斯尼乐园买的。 送给舒颜的时候,她只说了句谢谢,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欢或不喜欢。反正那么多年,从来没见她拿出来过…… 我转过头来,目光跟着那森森白布送上的救护车,渐行渐远。 人群攒动,议论纷杂。但我总能在这种时候很轻易地就看到人群中的江左易—— 黑色的西转就像死神的制服,脸色平淡,目光炯若星辰。 也不知融了多少释然的无奈,多少清冷的血色。 “岚岚!” 我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里突然就冲出一个人影,疯子似的姑娘扑过来就钻进我怀里,抱着我哭得泣不成声。 “冬夜……”我撞开双臂,抱住她的肩膀。然后任由心跳旷荡,呼吸仿若过山车后的急切与平静:“还好你没事……” 我脱力地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咬着唇,好不容易才摒住泪水。 “在土耳其转机的时候,江左易的人就把我带上了专机。辰风的事,他们也都告诉我了。 岚岚,你们真的很过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们怎么可以合起伙来把我送到国外去! 我是你姐!又不是你女儿……” 我抱着李冬夜,泪水终于还是不受控制地打湿了她的衣领。 睁开迷惘的双眼,我看到江左易就站在距离我们两人不到三米的距离里。 他站得笔挺,依然面无表情。 我拍拍李冬夜,说你先去车里休息一下吧。我……我有话要跟他单独说。 我看到林语轻也赶过来了,他帮我把姐妹带了下去。周围乱哄哄,但我的思绪就好像已经套用了另一层次元,眼前除了这个男人以外,就只剩下渐行渐远的那一小片白色布绸。 “江左易,你干得真漂亮。”我说。 “谢谢。”他回答。 我用五指撑着地,指甲几乎要插进余热未散的土地里。眼前飘飘荡荡,落下来一张冰冷支票。 “你家的房子,烧坏了我赔。” 支票是江左易亲自填写的,我知道他没念过多少书,但字却美得没有天理。无论是中文还是英文,有时跟心境成反比,越燥乱,越飘逸。 我捡了起来,对折,撕碎。然后像散花一样甩在他脸上。 我说江左易,舒颜是我妹妹。 “我知道,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心怀鬼胎的,手段毒辣的,阴险狡诈的…….上过你前夫的……妹妹。”江左易划了一根火柴点烟,我很少见到他不用打火机。 那火苗就跟有生命似的,映在他沉色的眸子里,烧出仇恨的根源,淡化人性的边缘。 我抬手打掉了他的烟,本来这一巴掌是很想打他的,可是他躲了。 那一刻我很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江左易想躲,没人伤得了他。 他曾经卸下刀枪用柔软的胸膛包裹住我,他的心跳就那样活生生地裸露在我触手可得的伤害之下。 可是如今,他不愿意再把弱点任我玩弄,他……是真的不爱我了么?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对我说她想逃走,她对我说我才是她唯一的亲人! 你已经帮我救了冬夜,你已经赢了!为什么还要这样?你杀人有快感么!”我冲他吼,我说我知道你想要复仇,也知道舒颜罪有应得。 可就算是警察制服了坏人,也没可能再动人家一根手指头! “你用警察来跟我作对比?舒岚,我是说你疯好,还是说你蠢?” 江左易把我提起来了。一点不夸张地,伸手捉住了我的衣领,就这么硬生生地把我给提起来了—— 然后突然放手,我跌坐在他的车前盖上,狼狈得就像个瑟瑟发抖的妖精。 “你从认识我的那天起,就知道我是个睚眦比较的人。”他凝着眸子看我,然后伸出温厚粗糙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可是你看,我手上有血么? 火……是我放的么?” “所以,你让陆林霜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我不再回避直视他的目光,我冷笑着抓开他紧攥的拳头:“所以江左易我说你干得很漂亮,只不过,是我不能认同而已。” “我做事,从来就不是为了让你认同。” “你只是在为祝丹妮报仇么!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也留在这座房子里,一并被陆林霜烧死!” 我说江左易,舒颜……真的必须死么?! “她必须死么!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是,必须死。”江左易依然面不改色:“一场战斗里,不是每个根据地的战略意义都值得我们赔上几百几千人的性命。 但对于军心的振奋和战意值来说,却是不可或缺的胜利。 我就是要陆林霜亲手杀了她的女儿,又怎样?这一局不赢,我夜不能寐。而你,若是看不下去,我可有强迫你留在我的世界里?” “江左易你不可理喻!”我吼道。 “舒岚,你也一样。”江左易松开我的手,力度一晃,我的眼前顿时黑得吓人。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资格说自己在战斗。你懂什么才是真正的你死我活么?”他转身进了车,冲我按了下鸣笛。 此时我还呆呆地坐在他的车前盖上,就跟高中那会儿学农数星星似的。常有人说,地上一个走了,天上一个亮了。 我数着数着就累了,一揉眼睛就仿佛能看到舒颜对我说,姐我想逃的时候,眼里是有多少无助的。 其实,我完全可以选择不相信她不原谅她。可以在江左易完成这一局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抱着我毫发无损地姐妹,去庆祝,去欢呼。 可是我为什么就是想哭,就是恨这个看似处处保护我,处处维护我的男人,要对恨不得我死去的敌人下了手?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