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李礼刚的信-《上海凡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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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教会我不配对她有肖想。而且,我的生活中,有太多问题等着我去解决,也无暇顾及我夭折的初次暗恋。

    我需要尽快将挣钱纳入日程。学校提供的住宿费和餐费,仅覆盖上学期间。等暑假来临的时候,我若还想继续住学生宿舍,必须缴纳住宿费。吃饭更是如此。我算了一下,暑假的住宿和餐费,最低需要1000美元,而我只有345美元。

    而且,345美元也行将保不住了,因为我确实需要牙膏和肥皂。我从上海带来的牙膏,一周前,就已经挤得只剩下两张皮儿了。

    我了4个小时,坐免费校车去超市。在供求极充足、琳琅满目的超市里,我像个透明游魂,什么都只能看看。最后,只有没有品牌的牛奶,是我勉强有能力能买回来的。别人大包小包,我只有两样:牙膏和牛奶。

    必须把yu望压缩到最低值,我才能不脱轨,在举目无亲的美国活下去。

    幸运的是,我在学校的招生办谋到了一份兼职。这份兼职的内容简单到匪夷所思,就是复印资料和用碎纸机碎不要的资料。为此,学校每小时支付我5.4美元。可惜每周最多只能上5个小时的班。

    每周26美元,一个月104美元。这几乎是我父母一整年的工作积蓄了。可这样的攒法,依然不够我凑够暑假的住宿费和餐费。

    雷马坡孤零零矗立在半山腰,没有交通工具,我连出校门都困难,更不可能打工了。虽然知道焦虑于事无补,我仍不可避免地陷入焦虑。焦虑常常让我夜半醒来,再也无法入睡。

    有一天照镜子,我发现我左边太阳穴那里,已经长出了几根白发。我才19岁!

    跟这些实际的经济压力相比,上课听不懂、无法用口语跟别人交流,已经不算什么了。不勤工俭学、不上课的时候,我就去图书馆。对着英汉字典查课本上的生词。学业虽然举步维艰,到底有望克服。

    我住在一套类似两室一厅的宿舍里,我和隔壁室友共用一个客厅、一个简易厨房和一个卫生间。听上去很奢侈,住在里面的感觉却如同住牢——永远一个人,室友像是个传说。

    打开宿舍门,朝门廊上张望,间间都房门紧闭。

    猛然置身于这样注重个人隐私的环境里,像是进入了感情沙漠。我像是一个独步沙海的人,发疯地渴望得到人际互动回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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